《锦缠道·蔷薇》明朝·高濂
春色沉酣,朵朵撩风香吐。
翠条高架猩红妒。
迷蜂困蝶沾飞絮。
帘笼昼永,霞彩含轻雾。
问金谷锦屏,如今何处。
风流疑、合同仙侣。
燕扶落瓣起晴空,使青楼人怨,昨夜风和雨。
燕子呢喃,景色乍长春昼。睹园林、万花如绣。海棠经雨胭脂透。柳展宫眉,翠拂行人首。
向郊原踏青,恣歌携手。醉醺醺、尚寻芳酒。问牧童、遥指孤村道:“杏花深处,那里人家有。”
①宫眉:古代皇宫中妇女的画眉。这里指柳叶如眉。
②翠:指柳叶之色。
③踏青:即游春。
此词叙写春日出游的所见、所闻与所感。词的上片着意描写春景,下片着重抒发游兴。全篇紧紧围绕春游这一主题,既描绘了桃红柳绿、花鸟明丽的春日景色,又有声有色、淋漓尽致地抒发了郊游宴乐的豪情逸兴,字里行间洋溢着对春日景色的迷恋热爱之情和对郊游宴乐生活的向往赞赏之意,这是词人生活方式、人生态度的真实写照和生活情趣的自然流露。
起首两句以报春燕子的呢喃声开始,声形兼备、时空交织地表现出春光迷人、春昼变长的意象。接下来两句描写春色蓬勃的园林,“万花如绣”一语以人工织绣之美表现大自然旺盛的生机,很见特色。上片结尾三句,以拟人的手法,将海棠拟为胭脂、柳叶喻为宫眉,描绘出一幅生机盎然的春日图景:经雨的海棠,红似胭脂;柳叶儿不是才舒娇眼,而是尽展宫眉,翠拂人首。
过片两句既点明了郊游之乐,又活画出词人自身的情态。“醉醺醺、尚寻芳酒”,前三字是一个近景特写,后四字醉而更寻醉,以“尚”字的递进渲染出恣纵之态。最后三句,化用杜牧《清明》一诗中“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句意。此三句是承上阳春郊游的无比欢畅,是寻乐意绪的延续和归宿,故呈现出明丽柔媚的色彩。
此词一反当时词坛以哀情写春景的风气,以鲜明的色彩,生动的形象,拟人化的手法活灵活现地描绘春色的明媚、美好和春意的热闹,以“恣歌携手”,“醉醺醺、尚寻芳酒”等描绘了狂放的自我形象,从形象到感情都直接可感,从而也使此词当时词风中自具一格。
总之,这首词以风流闲雅的笔调,通过明媚鲜妍的艺术形象和欢快酣畅的情致与韵律,抒写了及时行乐的人生况味,给人以美的艺术享受。
春色沉酣,朵朵撩风香吐。
翠条高架猩红妒。
迷蜂困蝶沾飞絮。
帘笼昼永,霞彩含轻雾。
问金谷锦屏,如今何处。
风流疑、合同仙侣。
燕扶落瓣起晴空,使青楼人怨,昨夜风和雨。
九九图成,子半一阳微动。
忆郊坛、迭曾陪从。
衮龙仙乐千官拥。
雪点丰貂,了不知寒冻。
剩圜丘归然,盛年如梦。
悄黄钟、律犹吹中。
尽老来、虚过团圆节,一家三地,又欠搓丸供。
万顷波涵,一段好山如画。
种烟霞、称人潇洒。
是谁独占东风下。
剪竹编篱,不放闲车马。
向疏林影外,一尊常把。
步逍遥、共渔樵闲话。
行人似解幽情道,画中人是,五柳先生也。
挂上轻帆,恰好烟波回首。
绿依依、满堤丝柳。
扶摇万里长风后。
可有鹏程,槎泛通牛斗。
忆临歧送我,白衣携酒。
听江城、笛中梅瘦。
分襟人、正问归期道。
荷芰青时,与荔枝红候。
燕子归来,不道旧时相识。
乍相逢、怨愁如织。
空山也问春消息。
照影晴波,蓦地东风急。
怕西园浪蜂,轻狂似昔。
更千花、妒人颜色。
但细思、沉恨都无益。
水晶帘下,独自鲛绡湿。
如练澄江,洗尽六朝金粉。
隔江人、歌声隐隐。
古今旧事如流瞬。
衰草寒花,空锁千年恨。
叹虎踞龙蟠,何其安稳。
尽尘世、兴亡生闷。
更无端、细雨斜阳,多少南朝寺,难向荆榛问。
石黛初匀,几处暗分香溜。
又泠泠、谷音齐奏。
夕晖悬树深难透。
一径斜穿,岭腹何年剖。
且停车路旁,杖挥林薮。
问孤潭、艳名谁受。
自晚烟、飘到苍穹去,水昏岩暝,乱草随风斗。
冰雪柴门,寂寞岁寒时候。
跳双丸、悬弧今又。
风尘澒洞人非旧。
剩得闲身,浪逐烟波叟。
叹种种颠毛,不堪回首。
春酿熟、好烹羔剪韭。
佳人翠袖殷勤,且主盟花月,漫说经纶手。